一只云

是一只菜鸡,随机自产粮啃一啃充饥
(是快乐的杂食党)
写文奇慢,没有感觉会拖个十年半载
有想法可能会一天肝完
目前坑:
drb左马刻激推人 主梦女(?乙女)
cp也磕的,大概左all
es月永雷欧激推人 ,弓茨人,幼茨激推
bjd娃娘
阴阳怪气+kb(主要是boy和kb)
三国cp(主曹袁 曹郭荀 )
王劲松老师,曹老板赛高

逢春(上)

预警:极度疼痛的青春伤痛文学,all穆,后文有豆腐丝提及,剧情狗血有,ooc有,混沌邪恶人可以来找乐子,不建议任何精神稳定的人迷阅读。

上是新视角下是穆视角,如果写的完结局的话是新穆he。

是过年以后熬夜看拜仁球的时候痛苦的产物,能不能完结可能要看未来拜仁状态好不好。

毕竟换了图图感觉完结不了的可能性更大(指希望拜仁能争争气别让我写了)

1.

穆勒在得知莱万转会的消息时很平静。

基米希他们认为这很正常,因为穆勒在面对正事时总是同样的态度,过分的冷静自持,过分的清醒明智,也正因为这样的性格他才能成为这支拜仁的领军人物,构成这红白之师的灵魂。

但诺伊尔却认为这不正常。

莱万最后一次回到塞本纳大街,与他呆了八年的地方告别。他与队友一一拥抱过去,也同样拥抱了穆勒,诺伊尔不死心地盯着穆勒的眼睛,却仍然没有看出他想象中躁动疯长的情绪来。

相反,那双浅色的蓝绿眼瞳被温和的释然与疲惫盈满,像是饱经风霜后微微佝偻着的背影,在漫天的飞雪中挥手道别,然后渐行渐远。

他意识到有什么正因为莱万的离开而发生改变。

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呢?

诺伊尔看着紧抱的二人分开,穆勒拍拍莱万的肩,二人耳语一阵又相视而笑,仿佛他们还是球场上那对最默契的搭档,球场下最模范的情侣。

莱万继续着他的告别仪式,穆勒在属于他的时间结束后便不再围在主角的身边,他灵活地退出包围圈,抬头正巧与最外围神色复杂的诺伊尔对上视线。

“曼努,你看起来好像比我还舍不得莱维。”穆勒眨眨眼睛,乐呵呵地开着玩笑,“我会吃醋的。”

诺伊尔并没看出穆勒所谓不舍的情绪来,真要说的话自己可能确实要比他看起来更符合送别的情绪,但他并没有拆穿:“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对啊,我们确实分手了。”穆勒的双眼看不出一点波动,脸上的笑容也不减,就像是真的不在意似的,“我又恢复单身了,曼努,你还愿不愿意像之前那样陪我再去喝一杯?”

“我之前说过了,只要你找我我就不会拒绝。”诺伊尔叹了口气,“说吧,几点。”

2.

“曼努……你愿不愿意陪我去喝一杯?”这样的对话发生在那日闹剧结束的几天后,小卷毛将毛巾盖在脑袋上,声音闷闷地朝他的门将搭话。

换作平时诺伊尔绝对不会想成为别人失恋时酒后吐真言的树洞,但那个人是托马斯•穆勒,于是他犹豫却毫无悬念地应承下来。

戈麦斯与穆勒,这对队内最甜蜜的情侣,连冷战缓冲期都没有地分开了,他们的恋情结束得突然,甚至连队内预测最短的时间都没能超过。

前段时间关于戈麦斯转会的传闻愈演愈烈,整个更衣室里的氛围都有些疑神疑鬼的压抑,众人表面上仿佛没被那甚嚣尘上的传言所动摇,而内里却都心知肚明,这绝对是山雨欲来的前讯。

这样的表面平静本可以维持到一锤定音之时,这大概也是所有人缄默的用意,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用事不关己的目光旁观这场变故。

穆勒的发难来的毫无预期,诺伊尔当时就在他的身边,训练的疲惫让他大脑宕机,等到他从断片的空白中回过神的时候,本来还勉强扬着笑坐在他身边念念叨叨企图改变沉闷现状的穆勒不知何时站在了戈麦斯的身前。

诺伊尔不知道在刚刚过去的一段时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这并不妨碍他习惯性地看向了穆勒的双眼,他看到那浅色的眼瞳中瞩目的血丝,也看到那总是亮晶晶的灵动恣意的眼眸上覆上的薄霜般的死寂,还有隐隐约约尚未浇灭的名为期冀的火种。

“这是真的吗?马里奥!告诉我,我想听你亲口说。”他询问他们的结局,明明是在等待着爱人的答复,却绝望得像是在等待死亡的宣判。

戈麦斯保持着沉默,双眼闪躲着对方的注视,他站起身来,诺伊尔几乎以为他是要逃开,而他似乎也在为选择犹豫着,低着头杵在原地。

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对峙了许久,久到诺伊尔开始怀疑这一切只是他出神时构想出的画面,是他太过于希望那样平和实质上却压抑着所有人的局面被打破的产物。

戈麦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仿佛在喟叹着什么的逝去,他抬手想要将穆勒揽进怀里,像是他们之前一直习惯的庆祝方式似地给他的爱人一个拥抱,穆勒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不可置信和理应如此,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同时跃现在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快要撕扯开,看上去滑稽极了。

他迅速地挥开了对方的手,吸着气退后两步。

“哦!我该想到……不,我已经想到的……”他压低的声音伴随着喉咙中呜咽的咕噜声,面对着自己的爱人,像是只怕生的野猫,耸起全身的毛抵抗着对方不明真意的接触,他没有理睬戈麦斯扶住他的动作,毫不犹豫地挣开伸来的双手,踉踉跄跄地冲进淋浴室,而戈麦斯摔回了原先的位置,他颓唐地抱住头,眼神痛苦。

淋浴间响起水声,除此以外一片宁静。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人结束了。

3.

“其实事情并不该到这样的地步,我们都知道马里奥的出走是……”事后施魏因施泰格感慨道。

“他明明知道托马斯不可能接受。”对一切八卦都保持沉默的诺伊尔第一次在这种事上呛声。

戈麦斯在拥抱穆勒时手臂都在颤抖着,他了解穆勒,于是这份选择没有半分虚假。

“可……”

“我说,他知道托马斯•穆勒不会接受。”诺伊尔的声音发冷,面对自己的前辈,他几乎是用拒绝反驳的强硬口气下了结论:“这是唯一的结果。”

拉姆忙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是的,没有意义。戈麦斯已经离开了,而他们队内的小开心果则像是失了魂魄,这一切已经不可改变。穆勒这个冬天过得很差,曾经笼罩在全队的阴云随着戈麦斯的决意离去逐渐压在了他一个人身上,他虽没有变得沉默寡言,但强打精神的笑容与刻意的开朗显然更让人心疼。

倒不如像那日酒醉后的歇斯底里。诺伊尔宁愿赔偿他砸碎的酒杯也不愿意面对如今更衣室里像是设定好的机器人一样说笑话的他,更是不敢直视他总是挥不去伤感却一直隐忍着的双眼,他祈求有什么能做出改变,无论怎样,他想不出比现在更糟糕的境况。

诺伊尔觉得自己需要缓缓,他和穆勒两个人不能被同一件事压垮,他需要酒精的麻痹让他逃离过分压迫着他的现实,也需要酒精帮助他找回他真实性情的穆勒,上次是穆勒拜托的他,但现在是他打断了穆勒的喋喋不休:“托马斯,陪我去喝一杯吧。”

穆勒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刹,诺伊尔没有漏过他摩挲衣角的动作,他在紧张的时候手上总会有这样的小动作。他在想合适的理由拒绝吗?诺伊尔知道穆勒自那次宿醉后便再没喝过酒,事实上他改变了很多习惯,为了逃避他不愿意面对的某个人。

“托马斯,算我求你。”诺伊尔没有给穆勒拒绝的机会,他在对方开口前封死了所有的退路,“你以后再找我我一定不会拒绝。”穆勒看起来有些疑惑,他并不明白是什么迫使诺伊尔一定要去买醉,毕竟最近队里除了自己以外的一切都是顺遂而平稳的。

“……好吧,我答应你,曼努。”穆勒还是松了口,“几点去?”

4.

醉酒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穆勒醉的很真切,是诺伊尔一杯一杯亲手将他灌醉的,他自认为问心无愧,唯一带着些自我与邪意的心思也不过是不愿意看到清醒时对方眼里流不出的凝滞的悲伤。

但他半分的醉意却成为了自我审判的罪证,他的醉是三分的酒和七分的骗局,走出酒吧时的他还尚未失去理智与判断力,在慕尼黑这座城市里他甚至不需要思考,仅凭着肌肉记忆和某份隐秘的挂念都能从酒吧走到穆勒家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地将人带到自己家里。

他肯定是贪恋了不该贪恋的东西,他并不像他所想的一样心无旁骛地站在托马斯身侧。

也有那么一瞬间,诺伊尔觉得这不能怪他,醉酒的托马斯脸颊红彤彤,趴在他肩上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是滚烫的,他停下了总是不断念叨的那张嘴,比以往任何时候表现得都要安静,眼睛微微眯起,就像是晒足了日光浴的小狐狸,有种柔软而娇小的生命特有的可爱。

有点像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托马斯顶着那头被揉得凌乱的小卷毛从人堆里钻出来,爽朗中带着些初识的紧张,绽开了笑容与他拥抱,托马斯的身形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娇小,但在他的面前仍然能够轻易地埋进怀抱,将下颚搭在他的肩上,十足的契合。所以即便被场上的托马斯弄得懊恼,但诺伊尔仍被场下的他吸引走了全部的关注与好感。

等到他从那无从抵御的害人的情热中恢复清醒的时候,事情已经失去了挽回的余地。敞开的窗户吹进冷风,他打了个寒战,连忙给穆勒盖上被子,又慌张地去关窗户——那本是为了散酒气临时打开的,却一开就是数小时,酒精的气味没散完,屋里的暖气倒是尽数飘了出去。诺伊尔想了想,将温度调高了两度,然后坐在床头,呆呆地注视着他们纠缠在一起凌乱地散落一地的衣物。

他的脑海里交替着闪过画面,时而是抵死缠绵的两人,时而是断裂的酒瓶和满地的碎玻璃,他感到荒诞,觉得自己很是莫名其妙,觉得这一切很无聊没意思,但他却又不愿意放过自己就此入睡,或许那些纷乱的记忆也是这么想的,因为它们莫名地逐渐消散淡去,就像它们来时一般。

但它们不会放过我的。诺伊尔心想,因为记忆就是这样操蛋的玩意,它们总是这样恶毒。

报复来的很快,很轻,也很简单。

一双眼睛。

一双蓝绿异色的浅色眼瞳,什么情绪都明明白白写在上面的明亮窗户。它们就那样盯着他,哀哀地笑着。

他发出了什么声音,像是被枪支射下的乌鸦,尽管被他低低的压着却仍然显得凄厉。他将脸埋进掌心,等待着迫近的天明。

5.

穆勒推开酒吧的门,门上的铃铛立即叮铃铃地撞起来,他与诺伊尔并排走进这家街角的小酒吧,穆勒边走边抱怨起那坏掉的半扇玻璃门:“它都在那里呆了两年了。”

“想开点,反正要用半扇门挂告示牌,那边就是修好了一年也开不了两次。”

“那它是怎么坏掉的?”

“大概是告示牌两年前还挂在另半扇门上。”

穆勒用夸张的笑容回应了诺伊尔的幽默,两颗小虎牙让他的笑脸看起来格外真诚而富有感染力:“曼努你说笑话的水平都快要赶上我了啊。”

诺伊尔决定在此刻保持沉默。

初进屋的空间很狭长,诺伊尔小心地提防着自己的转身将门廊处的绿萝碰下来,穆勒则在还没看到吧台时便嚷了起来:“老板!两杯啤酒。”

还没入夜,酒吧里除了他们两个,便只有一个裹着大衣坐在角落一杯杯往下灌闷酒的家伙。

“他这么喝会胃穿孔的。”穆勒凑到诺伊尔耳边小声说道,做了个夸张的鬼脸,他们在离那人远些的位置坐下,等着自己的啤酒送过来。

“你……和罗伯特真的分开了?”诺伊尔看着面前轻松写意得不可思议的穆勒,思度片刻还是问出了口,他没想到他有一日要在这样的问题上向穆勒一而再再而三地亲口确认,他自负在面对那蓝绿双瞳近十载后自己绝对读的出穆勒的情绪,但穆勒今日的反应却带给了他极大的挫败。

他真的切实地感受到了改变,这个他期盼了数年的虚无缥缈却重要非常的事物,但如今它的降临只为他带来了无限的恐慌,因为这变化并未在他的眼下进行,它悄无声息,在他未曾注意的角落发生了。

他究竟没有看到哪里?他不甘地盯紧那双眼睛。穆勒本来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摆弄着餐巾纸和调料瓶,闻言惊诧地叫唤起来:“曼努!你上午刚刚问过一次,等等——”

他看上去正认真地思考,故意眯起眼睛打量着诺伊尔,他压低视线时最是唬人,而诺伊尔本就心虚,被他这样盯着看甚至不敢对视,于是转过头装作问起侍应生啤酒的事来。

“你难道和那群毛头小子一样,认为异地恋并不是什么障碍?”他发出了一阵笑声,像是锯子在锯铁丝,刺耳且尖利,诺伊尔分不出这笑声到底是讽刺更多些还是玩笑更多些,只能确定他确实因此想到了从前更衣室那次离别。

诺伊尔其实不愿意在穆勒面前提起任何和那日相关的事,因为他们没有一个人能在那个话题下勉强维持哪怕是表面平静。

“你知道,我不能拥有一位不在慕尼黑的爱人。”穆勒说这句话时表现出一种不属于他的冷淡,诺伊尔觉得他不像在讨论自己的情感问题,反倒像在做法庭上的陈词。普通人大约会认为这是一人一城的某种执念,但诺伊尔却明白,这只是他特意留给某人的特权罢了——尽管他本人并不一定承认,能让穆勒不远万里还留有一分挂牵的人,只能有那一个。

诺伊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对他们两个人都算得上残忍,穆勒叹了口气,气氛似乎要就此冷寂下来,幸好及时端上来的啤酒救了他们。

“干杯!敬单身。”穆勒接过啤酒,与诺伊尔手中那杯撞到一起,纯白蓬松的泡沫溅出酒杯,跃到二人的腕口和斑驳的木桌上,麦香的柔和自然同酒精的刺激调和得正好,这样的啤酒无论是闻起来还是尝起来都是一种享受,两人都默契地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到酒上,刚刚的对话就像翻过的书页,既有新篇章便只当不曾出现。

6.

事情的发展在坠入谷底后反而会迎来转机。

那一夜后,好像什么都缓过来了。先是穆勒起来后揉着惺忪的眼睛,笑着感谢诺伊尔好心的收留;随后的两三个月里,时间在渐渐洗去穆勒的疮痛,就好像春风在扫清隆冬的余雪般,随着慕尼黑步入那拥着艳阳的盛夏,他好像也又变回了安联上空永不黯淡的小太阳。

诺伊尔的忧虑与恐惧也逐渐融化在穆勒暖洋洋的笑容下,只是偶尔在深夜会被梦魇惊醒,但那相比之前彻夜无眠的状况要好太多了。

如果诺伊尔没有在意那天笑嚷并手舞足蹈着的混乱的大巴车上那一句悄声的“今天不想再听到你们的声音了”的话,如果他没有从足以迷晕他的狂喜的缝隙中搜寻到那一丝清醒的话,如果他没有在那个被绚烂的漫天烟花与醇厚的香槟气息灌醉的深夜里必然地撞破粉饰太平的完美伪装的话,他可能就真的认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了。

他将瘫在地上穆勒扶到楼梯边坐好,缴下他手里紧攥着的手机,又将他绵软无力却迷迷糊糊间本能地挥舞着抓到自己身上的爪子扒下来安置在他的膝盖上。被这一通动作催化的酒精给他带来了在微凉的夏夜里不那么自然的燥热,他抹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盯了一会老老实实蜷缩着靠在楼梯扶手上的穆勒,低头看向仍然亮着的手机屏幕。

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他又喝醉了,让马里奥接他的小朋友回去吧。”记得第一次进行牌友会聚餐,前辈们边摇晃着喝倒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的穆勒,边将手机扔给他,他用顶级门将的素养稳稳地接住了飞来的手机,也用不符合常人记忆规律的速度记下了那一串杂乱无章的数字。

“嘟——托马斯?”

他鬼使神差地按下了通话键,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番动作有什么目的,也不理解在电话被迅速接起的那一刻除了慌张之外的隐秘的满足感。

“抱歉,是我。”诺伊尔压低了声音,眼神不由自主地瞥向沉沉昏睡着偶尔砸吧出几句梦话的穆勒,“他喝醉了——”

“我送他回房间,不小心误拨出去,打扰了。”

“我看了电视直播,祝贺你们。”诺伊尔没出声,在这样的一通电话里他不知道该对真诚而稀疏平常的祝福做出怎样的回应,“有个疯狂的夜晚吧?当然了这肯定是你们应得的。四星德意志,做的真漂亮!”

“谢谢。”

“托马斯睡着了是吗?我明天再拨过来……”

“我会转告他你的祝贺。”他听到听筒对面粗重的呼吸声,和嗡嗡的电流声与附近隐隐约约的蝉鸣风声一起,他们在相隔千里的对峙中沉默。

“好,好的。麻烦了—”是对方没来得及说完的半句妥协。

电话挂断的突然,是诺伊尔主动摁断的,穆勒的抬眼对视惊动了他,但小卷毛只是没心没肺似地朝他笑了笑,又阖上眼睛打起盹来。

诺伊尔删除了通话记录。

“喂,你还好吗?”诺伊尔走近穆勒,将已然是软绵绵一滩任人摆布的穆勒扶到自己背上,“我送你回去。”

穆勒乖乖地将下颚垫在诺伊尔的肩上,温热的吐息磨蹭过诺伊尔的脸颊与脖颈,像是情至深处时的耳鬓厮磨,惹得诺伊尔又想起了那个夜晚,沾染着丰收麦香气息的小卷毛与他相拥,契合地镶嵌在他的怀抱中,水、血肉、骨骼,属于生命的一切交融交缠,他们在绝对超脱的飘飘然中羽化,不再理睬除茧中合抱的对方外的任何世俗杂事。

穆勒还在轻声呢喃着,他睡的熟深却并不安稳,总是让诺伊尔怀疑他没有入眠,他偏过头去查看,耳廓凑近了穆勒的唇瓣,因而能得以揭开那微不可察的话语的真相。

“马里奥……”是会被风声轻易盖过去的呼唤,小心翼翼地揭露着笑嘻嘻的伪装下愈合不了的伤痕。

现在是仲夏,最炎热的天气。如果说春寒料峭时拂过的春风只是带来隐痛的话,那夏日汗水的浸染所带来的便是足以让抽气声从那张笑脸下溢出来的刺骨疼痛,是甩不去的附骨之蛆啃噬骨髓的钻心之痛。

他之前真的以为时间是最好的良药的。

诺伊尔感觉到一丝凉意,滴到他的颈部又晕开,他以为是泪水,伸手去擦穆勒的脸颊,指腹却仍然是干燥的。

不管怎么样,先带他回去吧。

他将穆勒向上颠了颠,方便施力,又狠狠眨了眨自己的眼睛。

模糊的世界一片清晰。

7.

关于莱万,诺伊尔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会成为穆勒的新爱侣,比炮友高一些,比伴侣低一些,他从一开始就看透了这段感情的本质。

世界杯结束后,他陪穆勒去塞本纳大街取东西,与他嬉闹了一路的穆勒在路过训练场的那一瞬蓦然地安静了下来,他顺着阳光看过去,在不似平日热闹的空旷场地中央,有一道身影——被笼在金色的光柱中,光晕模糊了他的样貌,仅仅能看到剪影似的轮廓,在那里独自颠着球。

他看上去只是在打发时间,一举一动颇为随性,但显然技术不赖,球就像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一般被控制在他的足下,动作流畅潇洒,透露出他掌控全局的自信与写意。

从气质就能看出来,他是名优秀的球员。怀着儿时前锋梦的诺伊尔以欣赏的眼光观赏了半晌对方的表演,想开口去询问穆勒的想法时,却见他被蔓延而出的复杂情绪钉在原地,自欺欺人的喜悦和清醒理智的退却,他像是站在风浪中的船员,手放在船舵上面对着飘摇风雨,手指都被攥得发白,胃里翻涌着酸液,就为了一个左右的选择,他知道这决定了他的未来,道德感与爱意的劝慰下纠结不定的犹疑和难以忍受的疼痛的催促令其举棋不定。

“那是……谁?”他的声带颤抖着,发出的声音沙哑艰涩,根本不像刚刚还眉飞色舞地谈论着休假的他。

诺伊尔摇了摇头,球队的保密工作做的足够好,他对这样一位优秀的新队友的人选其实是毫无头绪,但又想起了某不入流报纸的低可信度消息:“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多特的那个当家射手?”

“马尔科的男友?”穆勒皱了眉。

其实前不久刚分,诺伊尔想到近来更衣室里从鲁尔区接力递来的传闻,不知道穆勒知不知道这个消息,毕竟自从戈麦斯走后,穆勒就对所有桃色新闻失了兴致,别人也大多不在他面前提起。

但还没等他解释,穆勒已经率先将东西交到他的手里:“帮我拿一下,我去看看。”他没有像平时上训练场似的,不管多慢都一颠一颠的,像只无忧无虑咧着嘴傻乐的大狗,他走的每一步都很慢很沉,像是给自己留出犹豫退缩的余地,但他每走一步都更加的坚定,直到走到绿茵地上,走进那人的视线中时,他便再没有片刻的迟疑,径直地搭了话。

以诺伊尔的距离,连看都只能隐隐约约看个大概,自然不可能知道谈话的内容,而他们事实上也没有聊几句,最多不过五分钟的交谈充其量只能算作寒暄,但穆勒往回走第一步的时候,诺伊尔已经知道了这次闲聊乃至这段关系的结局。

他看到他心心念念的小狐狸,他最挂念的柔软且脆弱的小生命,轻快地向他跑了回来,赠予他阳光照耀下健气灿烂的笑容,像是终于度过了隆冬,卸下了压迫着他不得喘息的严寒重担,尽管伤着病着,步子摇摇晃晃,但那双灵动而最是狡黠的眼中又燃起像他毛色般火红的逢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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